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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8 求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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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虎一拳拳打在早已气绝的胡大锤身上,胡大锤整个胸口都被杨虎的铁拳打得凹陷了下去,两只眼球突了出来,眼珠翻白,在淡淡月光下着诡异的光。
  
      杨虎打得精疲力竭,猛一抬头抬见胡大锤的眼睛,禁不住心里生寒,眼都虽是一具不能伤害任何人的死尸,可是杨虎瞧见他的眼睛却如遭雷击,不禁惊骇抖地退了几步。
  
      胡大锤的背部已被打得陷进窑壁中,身子仍立在那儿,杨虎意识到自已的软弱,忽然大吼一声,扑上去双拳如狂风暴雨般击在他的脸上,将他面部五官的骨骼击碎,两眼处打得一团模糊。
  
      好了许久,杨虎才象脱力似的倒退几步,差点一跤跌坐在地上,他半跪在地上,呼呼地喘息着,好半晌才平静下来。杨虎耳目恢复了灵敏,忽地听见身后出“格格”的声音,这一吓几乎把魂儿都吓飞了。
  
      饶是他胆子再大,做下这样无良的恶行,心中也做不到理直气壮,一听声音他蹭地一下跳了起来,端起架势向身后望去,这一看他也不禁呆住了。
  
      月色忽然朦胧,来人又易了容,可是做了几年的夫妻,他怎能认不出来人是谁?崔莺儿牙齿格格打战,怔怔地望着他,清泪淌在脸上,在月光下闪着淡淡的光。
  
      杨虎惊骇欲绝,失声道:“莺儿。是你?你怎么……你怎么现在才寻来锤他出卖兄弟,犯了山规……”。
  
      他说到这儿,瞧见崔莺儿忽然变得厌恶、不屑和难以置信地目光,不由喃喃地住了口。崔莺儿颤声道: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这就是灞州绿林头号义气大哥?”
  
      杨虎心里慌,他一向畏惧崔莺儿。根本生不起反抗她的念头,何况崔莺儿不但武功高他许多,她既然回来了,霍五叔必然也在左近,今日的事既然暴露了,从今往后天下还有什么地方是他的容身之处?
  
      身败名裂、人人喊打,一想起风光无限的北绿林头条好汉落得从此不能见人地地步。杨虎惊恐万分,吃吃说道:“莺儿,我没办法,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让他们虽胡言乱语,丧了我的军心士气。后无退路,前是绝途,你该怎么办叔呢,他老人家一定理解我的一番苦心大事者不拘小节”。
  
      “五叔?”崔莺儿不由自主地反问了一句,一时悲从中来。
  
      她方才按照杨虎留下的暗记悄悄摸上山来,越到了近处越是踌躇不敢前行,一想到将要面对自已的丈夫,她面红耳赤羞愧难言。迟迟疑疑不敢前行,隐在暗处将杨虎和胡大锤的对话都听在耳中。
  
      杨虎暴起杀人,身手迅捷无比,等到崔莺儿自惊愕骇然中醒过神儿来,胡大锤已是一具死尸。此时听了杨虎问话,彼此一相印征,崔莺儿才明白从杨虎在李家集激她和五叔去大同行刺杨凌时开始,就布下了一个局,一个铲除所有知道他并非真龙天子转世私密的兄弟地杀局。
  
      好一个机关算计!想通了这一点,崔莺儿面色惨然。哽咽道:“五叔?五叔为了你的帝王大业,送了自已性命,已经埋尸大同城内了”。
  
      她格格一笑,说道:“现在只有我知道你就是个气量狭窄不成气候的山大王,根本不是紫微转世,根本不是真龙天子!你把我也杀了吧,那样你就可以安心做你不仁不义、四大皆空的皇帝梦了”。
  
      崔莺儿从肋下抽出短剑,两指拈着剑尖递到杨虎手中,扬起俏脸闭目待死。
  
      她是自怜被人凌辱,无论如何是愧对夫君的,如今又现原本光明磊落,重情重义的杨虎变得如此阴险恶毒,心灰意冷之下,存心求死。
  
      杨虎原本无心杀她,听她一说心中却陡起一股恶念,可是剑柄虽握在他手中,他却不敢相信一向豪气干云地红娘子目睹此情此景会心存死念,杨虎目光闪烁,心中电闪,终于断定崔莺儿这是故意试他。
  
      不管怎样她都是我的妻子,我是她的丈夫。我无论做了多少对不起别人的事,让她多么伤心失望,她都没有理由和自已地丈夫作对,现在她故意做出这副姿态,分明是想找个杀死自己、或者离开自已的借口。
  
      杨虎想到这里,心中暗叫一声:“好险,差点儿上了她的当!她这是给我下套呢,五叔十有**还藏在暗处。我是她的男人,我是绿林英雄也好、猥琐小人也罢,天下人人可以唾弃追杀,唯有她只能和我生死与共,我怕她做什么?
  
      再说,山寨损失惨重,要想成大事,还需借助崔家老寨的财力、人力,如果和她一拍两散,崔老大还肯帮自已?
  
      常言说女儿哭,真心真意。女婿哭,黑驴放屁!一个没了女儿地女婿,谁还信得过呀?
  
      杨凌一念及此,握紧的手一松哪’一声掉在地上,他故作悲愤地道:“娘子,你我夫妻一体,情深意重,就是我死了,又怎舍得伤你一根毫毛?
  
      这些兄弟的命是命,可是我这两年联络的十几座大寨的兄弟难道不是一条条性命?士气一丧,怎么和官兵作对?死在京师的两百多个兄弟不是性命?他们的血海深仇难道不报了?
  
      我没办法堵他们的口,一时猪油蒙了心。才犯下这桩大错,娘子一番痛责,为夫已知道错了,莺儿,你唤五叔出来吧。接着山规把我剖腹剜心,祭奠死去地兄弟!”
  
      杨虎这番话说的痛心疾,大有幡然悔悟之意,崔莺儿慢慢张开眼睛,怔怔地看他半晌,忽地惨然一笑,轻轻道:“五叔……真地死了……跟着你出来的这许多好兄弟,全都死了……”。
  
      杨虎听的又惊又喜:“真地只剩下红娘子一人,那就好办了,一夜夫妻百日恩,她再恨再怨,还能把自已的丈夫丢出去让人唾骂。成为过街老鼠么?天下没有那样的女人!”
  
      杨虎心中大定,急问道:“五叔真的死了那么高明的武艺……难道……难道你们已经杀了杨凌?”
  
      凌?”崔莺儿忽然有些心虚:杀杨凌、杀杨凌,正主没杀到。五叔却被弥勒教主李福达给杀了,自己杀来杀去的最后却被他给……
  
      崔莺儿有苦难言,慌乱地摇摇头道:们遇到了弥勒教主李福达,黑暗中不知彼此身份,动起手来。五叔丧命在他手中
  
      她本来怒气溢胸,可是杨虎这一句正问中她的心病,崔莺儿地气势顿时弱了下来。
  
      杨虎不知她为何忽然变得软弱起来,还道是提起霍五叔死因,心中悲伤的缘故,趁机上前握住她手道:“不碍事的,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弥勒教这个梁子算结下了,这笔账我早晚要和他们算个清楚”。
  
      崔营冷笑一声。猛地挣开他的手,厉声叱道:“放开我,你的手,沾着自已兄弟的血!不错,他们大部分都是和你磕头焚香义结金兰地兄弟,就是我崔家大寨的人,论起来也不如你我亲近,可是你要我装作看不到么?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一条黑心狼躺在一张床上!”
  
      杨虎涨红了脸,似怒似求地道:“莺儿是我的娘子,无论谁背叛我,离弃我,难道你也要离我而去?除了这一次,我可曾骗过你一决?除了这件事,我可曾做过一件错事?
  
      娘子,你是女人,你不懂的,大丈夫来世上走这一遭,若有机会,谁不想轰轰烈烈做一件大事,我心中地难处你知道么?好莺儿,我答应你,今生今世再不做一件对不起兄弟的事,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崔莺儿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已经变得有些模糊的男人,心中有种想要狂笑的感觉:“这就是自已地丈夫?这就是自己从北绿林千百条好汉中挑选出来的,识文断字、武艺高强、一诺千金、义重如山的大英雄?
  
      我就是要为这种人自杀殉节?他配么!一个双手血腥,对不起兄弟;一个清白有染,对不起相公。我们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自作孽呀,是我上辈子欠下的”。
  
      红娘子止了哭泣,红着一双弯睫美眸,声音寒冷如冰:“现在,我还能信得过你么?你不愿写休书,那我名义上就还是你杨家的媳妇儿,可是从此以后,咱们恩断义绝,名是夫妇,但是你做什么我不管,我做什么你也别想干涉。今日你做出这样天打雷劈的事,自有天报应。”
  
      红娘子性如烈火,嫉恶如仇,若不是杨虎是她夫君,现在早已动剑摘下他项上人头,所以她话说的狠厉,杨虎听了反而松了口气:
  
      只要面子上还是夫妻,自己就能使得动崔家老寨的人马。何况红娘子以都也曾和他呕过气,时日久了气也就消了,现在先答应着她,虚与委蛇,以后尽心讨好,早晚还不是哄得她回心转意?
  
      崔莺儿说完,拾起剑走到胡大锤尸身旁,跪倒拜了三拜,舍泪起身将他托起,轻轻横置与地,以剑掘土,将他就地掩埋,杨虎想要上前帮忙,被红娘子冷冷一瞪,不禁汕然退到了一边。
  
      果鹞子伤势极重。身上多处刀伤箭伤,一条大腿已经溃烂不堪,杨虎又有心拖延,想让他不治而亡,所以一直拖延治疗。现在只剩下一口气儿而已。
  
      红娘子担心杨虎还要杀他灭口,葬了胡大锤后,就进了窑洞守在他身旁看护,想天亮之后再背他下山,想办法延医救治,杨虎无奈,只得在另一幢窑洞中暂时寄身。
  
      夜色深深。篝火未尽,红娘子抱膝坐在黑鹞子身旁,陷入梦魇之中……
  
      攸尔,她地思绪似乎飞回到了昔年地崔家老寨,北绿林总瓢把子崔大当家比武招亲嫁女儿,不但北方绿林各路好汉云集崔家寨。便是南方各路豪杰也多有赶来的,一个个青年俊杰一一上台比武,却都被她打翻在地,踢下台去。
  
      崔大小姐正自有些失望。忽然一个男子走上台来,绿林中人大多不识得宇,别人是唱名让司仪记录,他却走去自已执笔写下了名字,红娘子不禁注意地看了他一眼。恰与他的目光相碰,这人气宇轩昂,相貌颇为英俊,红娘子不禁俏脸一热,心中有了几分中意。
  
      睡梦中,崔莺儿轻轻蹙了蹙秀气的眉毛:“真可惜,武艺也是这般不济事是蜀中无大将,就让他几分吧”。
  
      崔莺儿卖个破绽。被那汉子轻轻掀翻在地,那人伸出手来,崔莺儿甜甜一笑,在台下群雄轰然喝彩声中递过了手去,可那人相貌忽然模糊了一下,变成了杨凌地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