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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0章 大婚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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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随在永淳公主身后一路行向十王府。内宫宫禁严格无比,外廷,虽有永淳公主领着,宫中侍卫见了仍上前拦阻,待见了皇帝的团龙玉佩,才惶然施礼退下。
  
      杨凌正愁眉苦脸地随在小公主后边,忽地瞧见远处一处假山池塘前淡黄身影一闪,杨凌瞧见是永福公主领着两个宫女正隔着廊栏向水中抛撒食物,不禁心中大喜,他如见救星般抢出几步,隔老远地便大叫一声:“微臣杨半参见长公主殿下。”
  
      永福公主诧异地回过身来,瞧见杨凌眉间先是一喜,继而或然道:“杨将军地到后宫来了?”
  
      她瞧了皇妹一眼,惊道:“是你带杨将军进来的?还不快……快送将军回去,这后宫禁了也是随便进得么?”
  
      永淳得意地道:“我去皇兄那儿替宁清姑姑告了御状,是皇兄叫杨凌来帮姑姑出气的,是不是呀,杨大人?”
  
      永福公主瞧瞧妹妹,再瞧杨半连声干笑的模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她这位皇兄做事一向胡来,如今皇家自己的事不交给宗人府处理,居然派位将军来问案,这是要打仗么?
  
      永福公主又想起皇家公主们的婚后遭遇,不禁幽幽一叹道:官难断家务事,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谁又改得了?你又何必难为杨将军呢。”
  
      永淳公主奇道:“姐姐怎么这么说?不是你告诉我今日的皇姑便是将来的你我,到时独居深宫,如同笼中的鸟儿。漫说想天高海阔,便是夜里孤衾难眠,枕边连个说话作伴的知心人儿都没有么?我现在找皇兄替姑姑出气,压压他们的气焰,省得有朝一日我们也受她们的闲气,有什么不好?”
  
      女孩儿家的私心话,如今让个口无遮拦的小喇叭居然大声嚷了出来,永福公主又气又羞。她恨恨地跺了跺脚,气结地指着妹妹道:
  
      杨凌瞧这姐妹俩儿拌嘴,忙忍着笑咳了两声道:“公主殿下,皇上命微臣去宁清公主那里查询此呈,但是……毕竟这是皇家的事,微臣实在不好插嘴,公主如果得便,微臣想请公主前去作个见证,微臣也方便向皇上回话。”
  
      永福公主瞧了杨凌一眼,见他眼神儿匆匆瞧瞧永淳,急得向自己使眼色,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她咬着嘴唇儿略想了想,展颜笑道:“好吧,本公主正想去见见姑姑,便和小妹同行吧。”
  
      她说着走过来拉住永淳的手,回向杨凌莞尔一笑,当先走了开去。有了永福公主陪同,杨凌不禁长长舒了口气。那位刁蛮小公主性子颇像乃兄,冲动莽撞不计后果,如果苦恼了她,真被好陷害也说不定,有了永福公主全程陪同可就安全多了。
  
      永淳公主拉着姐姐的手,昂昂然地走进十王府宁清公主殿,一进了正殿就对迎过来的侍女冷声斥道:“叫总管出来见我!”
  
      永淳公主与宁清公主感情很好,常来府上走动,公主府的人都认得她。一见是小公主到了,都惶然施礼。不一会儿,得了讯息的宁清公主府女官便于工作步履姗姗地迎了出来,老远地瞧见两位公主赶忙上前两步,翩然拜倒说道:“奴婢拜见大长公主、长公主殿下,两位殿下是要见宁清公主么?”
  
      这女官一溜儿动作,行止拜俯如行云流水,姿势干净俐落,透着股子优美飘逸,十分地耐看。
  
      永淳从鼻子晨哼了一声,扬起下巴道:“不忙招呼姑姑出来,本公主今儿是来见你的。”
  
      那位女官刚刚起身,闻言不禁讶然道:“公主殿下要见奴婢?这话儿怎么说地,殿下有什么事,只须招唤一声,奴婢还不巴巴地赶去,哪敢劳动公主大驾,这可是折杀奴婢了。”
  
      永淳坐上锦墩,冷笑一声道:“你有什么不敢的?你降把驸马爷赶出府去,敢跑到太皇太后那儿告公主的黑状,害得皇姑有泪只能往肚子流,这么大的本事我哪敢招呼你?”
  
      杨凌原以为这位公主府的女官定是个容嫫嫫般的刁钻婆娘,可是瞧这位公主府女官,年纪不过刚刚四旬上下,保养甚是得宜,皮白肉嫩,风韵颇佳,瞧起来竟是十分的端庄秀丽,一笑起来温柔款款的,竟看不出丝毫刁顽戾气,不觉有些意外。
  
      妇官听永淳一说,不禁抿嘴儿一笑,嫣然道:“奴婢正奇怪着呢,公主殿下怎么象是和谁呕气似的,原来是以为奴婢以奴欺主。”
  
      女官说着笑容一收跪了下去,满脸委屈地顿道:“奴婢五岁入宫,习宫廷舞乐礼仪,侍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宁清公主许配驸马,是先帝弘治爷钦命奴婢任公主府女官,照料公主起居,操持公主府事务,奴婢对公主照料得可是无微不至啊。说到驸马,天子家的事本不是该奴婢多嘴地,可是天子家的规矩可比不得民间,皇上还有敬事房照应诸事呢,公主府难道能马虎了不成?驸马爷常常未经许可入宫,而且经常酒醉而返,如此招摇,叫臣子们瞧去岂不丢了皇家体面?奴婢虽是一介女流,可也是奉了圣谕的,先帝爷信任,许了奴婢这差使,奴婢也知道这是处处得罪人、里外不吃香的差使,可是就是被打死也不敢装聋作哑视若无睹呀。婢子侍候了太皇太后,再侍候宁清殿下,一直是谨小慎微,诸事不敢马虎。公主殿下要是认为奴婢做得不对,那便打杀了奴婢吧。”
  
      这女官说着垂下泪来,转对围在殿中的宫女太监们道:笞条来,奴婢冒犯了永淳公主殿下,今日就由得公主殿下打死算了,皇家休面要紧,你们可不许出去胡言乱语。”
  
      那些宫女太监听了顿时跪了一地。此起彼伏地哀求道:“公主殿下饶命啊,卢总管忠心侍主,奴才们都是亲眼见到地,公证殿下开恩哪!”
  
      永淳公主听了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位卢女官口口声声太皇太后和先皇,那架势倒挺像杨凌在经筵上的手段,永淳公主竟拿这个奴才毫无办法。
  
      杨凌瞧她面相模样,说话语气,原不真道她是忠心耿耿维护皇家礼仪,说不定那位驸马爷真地闹得太过分了,可惜这位女官虽然瞧见了他,还当是永淳临时抓差,弄了个锦衣卫来办她,却不知杨凌真实身份,这戏演得过了点儿。
  
      杨凌冷眼旁观,瞧见那些宫女太监们看向这个口口声声奴婢奴婢的女官时,那眼神儿竟比看着永福公主时还要多了三分敬畏,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
  
      他微微一笑,慢慢踱到卢姓女官面前,俯身说道:“卢总管请起吧,公主殿下只是瞧见宁清公主伤心,一时情急。你秉承先帝旨意,维护便宜尊严,不但无过,而且有功,只是……你一心为主,这手段却嫌激烈了点儿,可不叫宁清公主不自在了吗?回头还该向公主殿下请罪才是。”
  
      卢总管本想装模作样,扮出一副忠仆形象斥责这位禁军军官目无尊卑,抢在公主前面讲话呢,一听这语气竟似偏着她说话,不禁心花怒放,忙说道:“大人是宫中侍卫将佐么?您说得是,奴婢怕薜驸马坏了宫里规矩,一时情急,硬将他赶出宫去。实在是伤了公主殿下的颜面,奴婢这就向公主殿下去请罪,说着也不待永淳公主许可,就顺势站了起来。”
  
      她这一站起,杨凌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酒气,杨凌也不说破,他直起腰来,一手负在身后彩色电向永福、永淳两位公主摆了摆,示意她们不要作声,一边道:“本官是神机营左哨军参将杨凌,并非宫中侍卫统领,皇上听说了此事,叫本官来问明白罢了。”
  
      卢总管听说是杨凌,不禁又惊又喜,果然是自己人,听说马总管、谷总管几位公公和他关系十分友好,皇上派他一个外臣来查这事儿,定是马总管向皇上进地言,呵呵,有他在皇上面前替自己说话,太皇太后那边对自己偏听偏信,就算再来十个八个公主怎么样?
  
      卢总管掩饰不住心中的得意,目光挑衅地瞟了两位小公主一眼,永淳公主见了气往上冲,差点儿又要暴跳如雷,永福公主在旁边一只手探到她腰间轻轻掐了一把,永淳这才醒悟,沉住了气冷哼一声。
  
      方才永福公主瞧见杨凌手势,再听他说话知道他必有用意,早已暗暗嘱咐妹妹不要轻举妄动,明显地公主府上上下下的人全被卢总管收买控制着呢,就算皇帝亲自来了,估计也没有人帮着宁清公主说话,这糊涂官司根本就打不赢,说不定这位杨参将倒真地有办法也说不定。
  
      杨凌笑得更是一团和气,向卢总管拱手道:“皇上遣策臣来问话,还望总管将事情源源本本告诉本官,本官也好向皇上回话呀。”
  
      卢总管原本不是那么容易轻信的人,可是杨凌和马永成等人关系极好,是宫里宫外尽人皆知的事,这种皇帝家事派个外臣来更是亘古不曾有过的奇事,除了说是因为两位公主告御状,马永成在皇上面前进言,否则这种奇事根本说不通,再加上杨凌的话语神气更是公开向着她说话,卢总管早已疑心尽去,于是添油加醋把驸马爷不守宫里规矩、经常未经她允许出入宫廷的事情说了一遍,甚至当着两位公主的面就敢胡说驸马进了宫借酒装醉调戏宫女。
  
      杨凌听了暗暗冷笑:这位驸马爷除非活得不耐烦了,宫外没有漂亮女子了么?好好不容易来见一回妻子,居然还会调戏妻子身边几个面貌平庸的宫女?!
  
      杨凌沉住了气听她说完。立即笑道:“原来如此,本官这就去向皇上回禀,不过卢总管尽忠职守,也得注意方法,皇上日理万机,何等繁忙,朝政大事都处理不过来呢,这种事儿以后就不要再惹得公主大怒,让皇上跟着操心了。”
  
      卢总管会心地一笑。连忙道:“是是是,大人尽管放心。”
  
      杨凌施施然转过身,向永福公主飞快地使了个眼色,然后施礼道:“两位殿下,微臣已经问明经过了,这就去身皇上回禀。”
  
      永淳公主虽然满腹疑惑,仍是听得勃然大怒。她涨红着俏脸道:“你问明个…就只听了她一面之词便去回禀皇兄么?”
  
      杨凌瞪了她一眼,又急着向永福公主眨了眨眼,歪了歪嘴儿,然后一副振振有词地模样道:“后上要微臣来查问此事。这查然是问公主府上的人,微臣还敢请宁清公主出来对质么?如今侍候公主殿下的宫女太监都是人证,怎么说是卢总管一面之辞呢?殿下,皇上还等着微臣呢,微臣告退。”
  
      杨凌说着便走出殿去,卢总管见杨凌对两位公主不怎么理会。心中更是得意。杨凌一出殿,她那秀丽商讨的脸蛋儿便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似若恭谨地道:“公主殿下可要去见过宁清公主么?哎哟,两位公主一进门儿就兴师问罪,奴婢这一着慌,都忘了给两位殿下上茶了,快快快,不开眼的东西,快去给殿下上茶。”
  
      这一下连好脾气的永福公主也恼了。她一拂袖子,冷哼一声,扯住妹妹手腕道:“我们走!”两个人转身出以工代殿,卢总管如行云流水一般追到门口跪礼道:“奴婢恭送两位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慢走。”
  
      永淳公主气得肺都快炸了,一出了十王府立即游目四顾道:“那个混蛋杨凌呢?那个混蛋杨凌呢?”
  
      杨凌倏地从一个月亮门儿后边冒出头来,笑道:“杨凌在此!”
  
      永淳公主一把挣脱姐姐的手,奔过去道:“你刚刚跟姐姐挤眉弄眼地到底有什么主意?快快说出来,你要是真敢帮那个卢总管坑我姑姑,本公主决饶不了你。”
  
      杨凌探头向她们身后瞧了瞧,这十王府住得不止一位公主,重门叠户的,卢总管不可能派人跟出来窥探,但杨凌仍机警地道:们边走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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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随在两位公主身边,边走边道:“公主府上上下下的月银用度都是卢管家掌管吧怪即能把阖府上下都控制在手里。如今这官司,卢管家要人证公主府上下都是她的人证,可公主和驸马却连一个肯为他们说公道话的都没有。卢管家又口口声声抬出祖例、先皇来,怎么办她?就算你们求情,让皇上给公主府换个管家,你以为便能好过她?她们的利益本来就是建立在刁难公主之上的,在这一点上必然同仇敌忾。”
  
      永福公主想起方才卢总管名为恭顺,实则嚣张之极的态度,不禁一阵心寒,黯然道:将军何以挥手示意我们不要讲话呢?”,她停住脚步企盼地望着杨凌道:“将军一定有了好办法是不是?”
  
      杨凌微笑道:“殿下真是兰心惠质,呵呵,微臣的确有了主意,只是一时想得还不那么透澈。”,他见永淳又要急,忙道:“怎么办臣已经想好了,臣是还没想好到时隔不久怎么让皇上知道,整这种贪利小人的法子臣还是有的……”
  
      杨凌压低了嗓门儿细细地说了一遍,然后笑道:“两位公主本来就经常出入宁清公主府上,办这件事最是合适不过,而且左右不过是个奴婢,就算露了馅皇上也不会生气。”
  
      永福公主秋波如水,眨也不眨地瞧了他半晌,忽地噗哧一笑,嫣然道:“杨将军这法子还真是……真是…定有效。”
  
      永淳公主脸上怒气早已不见,喜笑颜开地点头道:“不错,不错。恶人还须恶人磨,本公主现在开始相信张国舅对母后说的话了,你这家伙真的是个大大的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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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恶人杨凌帮大小公主出了个损招儿,志得意满地返回乾清宫,不料正德皇帝早把派他去调停公主家事的事儿给忘了,一见了他就兴致勃勃地说出院自己的计划,杨凌顿时听得呆住了。
  
      他凝滞了半晌,瞧瞧刘瑾四人眼红红得象只羡慕的兔子。再看看正德天子鼻孔朝天,不禁惊疑地道:“皇上要微臣组建内缉事厂?缉事厂不是一向由内官司担任么?”
  
      正德笑道:“不正是,不过那是永乐大帝靖难时内官出了大力,所以东厂才由内官把持,再后来组建西厂也便顺理成章由内官出任厂督,但是朕偏要出阵易新、出人意料,这样才能出神入化、出奇致胜。”
  
      他得意笑道:“如果朕的内厂再由内官任厂督,岂不仍归王岳管辖?现在锦衣卫是亲军外臣,由司礼监的东厂督察,而同属司礼监的西厂再督东厂。如今朕再调外臣建内厂,督司礼监,这便天衣无缝了。所以必须要用外臣,朕最信得过你,当然是由你来做,你不想做刑部尚书,朕准了,这件事可不许再推辞。”
  
      杨凌苦着脸道:“可是臣……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呀。”
  
      他心道:虽然两厂一卫的头头其实不得善终的并不多,可是厂卫的名声可实在不怎么好。再说锦衣卫联合东厂这般力挺自己,就是怕失了圣眷,这可好,我现在居然脱离他们自立门户了,张乡和范亭肯吃这哑巴亏么?
  
      正德不以为然地道:“朕作皇上还没有经验呢,你瞧朕不是做得好好地吗?有朕给你撑腰,你还怕什么?”
  
      杨凌吸了口气,讪讪地道:知皇上要臣在何地组建内厂呢?这人手从哪儿来?开府建衙置房买地总得有银子吧?户部肯出么?内辑厂的职责主要是什么?”
  
      正德听得一呆,半晌才道:“这个……这个也要问朕么?地方你自己选。人手你自己挑,银子么……”正德皇帝唆溜了一下,好像有点儿牙疼,“你想想从哪儿能扣出银子,再说给朕听,朕准你的奏便是。至于职责,主要一条就是替朕看着两厂一卫,其他的……对了,银子,司礼监的监税权一定要收上来。”
  
      德皇帝又认真想了一会儿,双手一摊暂时就想出这么多,你想起什么了再跟朕说。”